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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普京的深度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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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了八年的俄罗斯联邦总统,之后,我没有破坏宪法,没有为了自己而去修宪,没有连做三届,因为在现行宪法的框架内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宪法里写着:总统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我也是这么遵守的。我当选了两届,之后就走了,去做了另一份工作,我做了四年的俄罗斯总理。

 

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9月1日接受彭博新闻总编米思伟(John Micklethwait)专访,回应了有关美国总统大选、俄罗斯被指卷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数千份电邮及文件遭黑客窃取事件、是否会与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达成冻产协议、出售Rosneft PJSC中政府持股的计划、对日关系、中俄贸易以及英国退出欧盟后欧元区的未来等热点问题。

(下文为本次专访的文字实录。本实录不具法律地位,彭博有限合伙企业无法保证其准确性。)

米思伟: 普京总统您好,非常感谢您能接受彭博新闻社的采访。这里是位于太平洋沿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明日第二届东方经济论坛将正式揭幕,请问您对本次论坛有什么期望?

普京:这是吸引我们的合作伙伴,尤其是吸引俄罗斯远东潜在投资者的一种方式。远东对于我们具有特别的意义,我们打算优先发展这一地区。最近几年,甚至可以说是最近几十年,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大量的问题,以前我们很少注意这个地区,但它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注,因为这里聚集了巨大的财富和俄罗斯未来发展的机遇。这不仅是俄罗斯的发展,还是整个亚太地区的发展,因为这块土地有着丰富的矿藏。通常我们讲到远东的时候,我们指的是滨海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勘察加半岛以及楚科奇地区。它们都拥有巨大的资源储存量,比如石油、天然气,90%的俄罗斯锡矿储量,30%的俄罗斯金矿储量,35%的森林储量,这片水域的鱼类捕获量占到全俄罗斯的70%。并且这个区域的交通基础设施、铁路运输也相当发达。近年来,我们也在积极地发展公路运输。这里的航空业和宇航业的潜能也是巨大的。如果你有留意,会发现我们在远东的一个地方启动了一座新的俄罗斯航天发射场。远东一直是俄罗斯航空业的重要基地,其中也包括军用航空业。世界知名的“苏”系列的飞机就是在这里生产的。我们还恢复了造船业,尤其是民用船只的制造。

单在今天我就见证了其中一个很有前景的平台的起步过程。这是和我们的邻居进行人文交流的好机会。我们提议在这里发展音乐、会展、演出领域的活动。

米思伟:这次与会的客人中有一位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您是否有可能为了获取与日本更多的经济合作而放弃南千岛群岛中的一座岛屿?您对达成这种交易的可能性有何看法?

普京:虽然与日本签订和平协议的问题非常关键,但我们不在领土问题上做交易。我们也非常希望和我们的日本朋友一起找到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1956年我们签订了一项协定,并且令人惊讶的是,这项协定得到了苏联最高苏维埃和日本国会的批准,但后来日本方面拒绝履约,接着苏联也可以说是把协议给废除了。几年前,我们的日本伙伴请我们重新讨论这个问题。我们也同意这么做了,并且也去了。前些年,因为日方而不是我们这方面的问题,我们与日本间的联系被冻结。现在,我们的伙伴又表示希望重新讨论这个问题。这里不是说要做什么交换或者交易,我们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案,让双方都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或者是输家。

米思伟:你认为相比60年代以后的这些年,俄罗斯与日本目前达成交易的可能性是否是最高的?

普京:我觉得现在我们离问题的解决并没有到了比1956年更近的地步。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重启了就这个问题的对话,并且我们已经达成协议,我们的外长和副部长级专家将加快相关工作。当然,这也将一直是俄罗斯总统和日本首相讨论的话题。我相信,和安倍先生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见面的时候,我们也会讨论这个问题。但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对它进行透彻的研究,做充分的准备,我再说一遍,这不应该在损害利益的原则上进行,而应该在为发展长期政府间关系创造条件的原则上进行。

米思伟:相对而言,您似乎在亚洲的领土问题上态度更为轻松。您提到了南千岛群岛,您之前把大乌苏里岛归还给了中国。那么您是否考虑将加里宁格勒作为礼物归还默克尔夫人呢?

普京:我们没有交还任何东西。这些领土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关于领土问题,我们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进行了四十多年的交涉,并最终找到了折中的方法。大乌苏里岛一部分领土归俄罗斯,一部分归中国所有。我想强调,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点,这一切之所以成为可能,完全是因为在此之前俄罗斯与中国已经形成了高度的互信关系,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问题才得到了解决。如果我们也可以和日本达成同样的互信程度,那么在这件事上我们就能找到某种折中之道。日本的问题和其历史有关,这和我们与中国之间的交涉有原则性的区别。区别在哪里?日本的问题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并且在国际文件中这是记录在案的。而我们和中国朋友间关于国境问题的商讨与二战、军事冲突没有任何关系。最后,关于西部领土的问题。你提到了加里宁格勒。

米思伟: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普京:那我可以不开玩笑地对你说,如果有人想重新审视二战结果,我们不妨就来探讨一下。那说的可就不只是加里宁格勒了,从东德到以前波兰的利沃夫,还有其他等等不少地方,包括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如果有人想开启这个潘多拉魔盒,开始处理这些问题。那就来吧,我却之不恭。

米思伟:您是否介意我再问一下中国的问题。2013年您将2015年与中国的贸易额目标定在1,000亿美元,但当年实际贸易额只有670亿到700亿美元。是哪方面因素导致未达标呢?我知道卢布和石油都是其中的因素。现在您是否还认为2020年2,000亿美元的目标可以实现?

普京:对,我觉得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其实你已经指出贸易额下降的原因了。我们在第一步给自己订的目标是贸易额达到1000亿美元,我们也基本达到了这个指标,900亿美元不到,所以完全可以说我们基本达到了指标。我们也知道个中原因,其中包括我们传统的出口商品价格下跌,包括汇率的差异,这些都是客观的数据,你也很清楚这点。

米思伟:经济制裁是否带来了影响呢?

普京:制裁完全不会影响我们与中国的关系。我们和中国的关系,无论从程度和内容而言,都处于史无前例的高度,是全面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制裁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外部客观的因素是贸易额下降的根本原因,这包括能源价格的下跌和汇率的差异,但我们的实物贸易量并没有减少,反而是在增长。我们和中国的经贸关系现在越来越多元化,这也是我们和中国伙伴一直致力达成的事。请你留意,除了传统的贸易商品比如能源产品里的碳氢化合物、石油,现在的天然气和成品油、纺织品和鞋等等,我们还过渡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合作新高度。比如,我们在航天项目上的合作,我们还在研究制定计划,不久重型直升机的生产项目就可以实现。我们还在共同研发远程宽体飞机,在机械制造、高速铁路、加工、木材加工,核能等领域也都有合作。我们已经建起了田湾核电站。其中两个机组已经投入运行,而且运行情况非常好,我们还在建另外两个机组。所以我们给自己设立的目标——双边关系的多样化,正在实现中。

米思伟:眼下西方社会的分裂情况似乎变得尤其严重,您对这一状况有何解释?

普京:世界经济总体上有许多问题,西方经济的问题也不少:人口老龄化,劳动生产率增速下滑,这都是显而易见的情况。总的来说,这样的人口状况很棘手。也许专家们——你正好也是这个领域最优秀的专家之一——会认为欧盟的扩张政策没有考虑到一些欧洲国家在加入欧元区问题上是否做好充分准备,比如他们允许一些国家在经济指标还相当弱的时候就进入欧元这个单一货币系统。这些国家现在要避免严峻考验已经很难,更别说保持经济增长了。不仅是欧洲经历这种情况。就拿我们所知的阿根廷为例,十年前或更久以前,阿根廷将本国货币紧紧地和美元捆绑在一起,但后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续问题。那些现在加入欧元区的国家的处境也差不多……

米思伟:您认为欧元还能继续存在吗?

普京:我希望如此。之所以这么说,首先因为我们相信欧洲经济有稳固的基础。我们看到西欧国家的领导人,虽然有一些争论,但总体而言,他们依然能坚持用非常务实的方法去解决经济问题,并没有滥用金融工具或其他金融注资行为。当然,我不能说我这个说法一定是对还是错,这取决于你从什么角度来看。西欧国家的领导人首先致力于对经济结构的改革,事实上,这个情况在俄罗斯经济中同样突出,甚至更加突出。这正是我们俄罗斯至今还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就是石油和天然气在俄罗斯经济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其结果就是我们对石油和天然气收入的依赖。欧洲也有问题,不是对石油天然气的依赖,而是结构改革早以不可避免。我觉得,欧元区几个主要经济体在以很务实的态度解决欧洲经济面临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将欧元在外储中占比保持在40%左右的原因。

米思伟:那您是认为欧元区将保持现在的成员国结构,将来不会有更多国家效仿英国脱欧,是这样的吗?

普京:我不打算回答你这个具有挑衅性的问题,虽然我觉得问题本身可能挺很有意思。

米思伟:您曾经多次批评过欧洲。

普京:对于他们,我的确是持批判的态度。但我必须再说一次:俄罗斯的外汇储备里欧元占40%,欧元区土崩瓦解不符合俄罗斯的利益。不过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可能会作出一些决定,把那些经济发展程度相当的国家团结整合在一起,我个人认为,这样会让欧元变得更坚挺。但可能也会有一些过渡性的措施,用以保持欧元区内现有成员国的数量不变。

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但我们一直都在高度关注并祝愿我们的欧洲伙伴取得成功。你说到我对他们多次批评,我批评的是他们的外交政策,但这不是说我们就应该同意一切。我们确实批评很多东西,也认为我们的伙伴在犯不少的错误,很可能我们自己也在犯错。但没有人能保证永远不出这种错误,至于经济,我再重复一次:就我个人看法,欧盟委员会和欧洲主要经济体现在的行动是脚踏实地,走在正轨上的。

米思伟:本次G20峰会上您将与沙特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进行会谈。如果沙特希望原油冻产,您是否会赞成?

普京:据我所知本•撒勒曼是沙特的副王储。他是一位很有活力的政治家,我们之间的确也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他是一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实现目标的人。同时,我也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合作伙伴,和他可以达成协议,并且可以确信协议一定会得到执行。

但拒绝冻产的不是我们,我们的沙特伙伴在最后时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暂缓这一决定。不过我想重申的是,我们的立场并没有改变。如果我们和撒勒曼副王储谈起这个问题,我当然会再次重述我们的立场。我们认为,对于世界能源业来说,这是正确的决定。这是第一点。第二,大家都很清楚目前争论的焦点是什么。眼下的分歧在于,如果冻产,那么所有人都应该这么做,包括伊朗在内。而我们知道,由于众所周知的制裁,伊朗的起点非常低;让它停留在制裁期间的水平有失公平。我认为,从经济效应以及逻辑的角度来讲,达成某种妥协是正确的做法。我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一点。问题不在经济层面,而是在政治层面。对于有意维持全球能源价格稳定和公平的每一个市场参与者,我非常希望他们最终能作出必要的决定。

米思伟:所以您更愿意看到的是实施冻产,同时给予伊朗一定程度的豁免,我的理解对吗?

普京:没错。

米思伟:让我们再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俄罗斯的财政预算。您已经出现了预算赤字,您将更多的钱拨给了养老金。未来的某个时候您将不得不从外面借钱,今年是否就可能这么做?您打算从国内还是国外市场融资呢?

普京: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我们还没有到国外市场借贷的需要。虽然这是世界金融关系中的传统工具,我们过去在用,现在也在用。我们也有发售金融工具,市场的需求是足够的。但我们现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政府有1000亿美元的财政储备,考虑到举债的代价,现阶段向外融资没有意义。你需要慎重审视这个问题,其实借债也不是不可能。但必须弄清楚,在当下什么是最有利的。这是其一。

其二,关于赤字。去年联邦的财政赤字率为2.6%,这个数字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今年我们预计赤字会略升高一点,可能是3%或3%出头一些,这也是可以接受的水平。

我们选择走的是哪条路呢?我们走的是最优化财政支出的道路。个人觉得,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中,我们在以很务实的态度来解决经济和社会问题。我们在着力解决主要的社会发展问题,履行对国民的承诺。

就在近期,我们政府宣布将养老金提高4% ,虽然下半年不会再提高,但明年初我们将一次性给每位退休居民一次性发放5,000卢布养老金,基本上也能弥补相关的缺口。

我们的行动是很务实,很谨慎的。在那些我们认为并非第一重要的地方,我们缩减开支,我们也不会贸然挥霍储备,不会为了满足一些政治野心而烧钱。我们会非常审慎地行事。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我们对借外债有迫不得已的需求。

还有一点请你注意,虽然我们的贸易顺差在收窄,但依然是顺差。据我所知今年上半年贸易顺差是450亿美元。

俄罗斯的年通胀率已经出现了成倍,成倍的下降。去年8月CPI同比升幅接近10%,现在只有3%多一点。

失业率保持在完全可以接受的水平——5.7%。

我们的宏观经济指标也是稳定的,所以我有理由认为并期望,我们能平稳且自信地渡过经济的困难时期,显然我们的经济已经适应了当前的形势。

米思伟:谈到私有化的问题,您说在2012年时曾希望扩大私有化,这件事上您也经历了一段困难的日子。为什么当时没有成功?为什么俄罗斯政府需要拥有这些企业50%的股份?或许您可以多卖出点股份?

普京:俄罗斯政府无需持有如此高的股权,政府致力于推进已有计划。问题不在于政府是否希望这么做,而在于这么做是否有意义,以及何时去实施。[page]

总的来说,从某个角度来看,至少从改变经济结构的角度看,这种做法是适宜的。政府在经济领域可能真的插手太多。

但即使从财政利益的角度看,在衰退的市场上做这件事也是不恰当的,所以我们的操作很小心。不过,就私有化进程以及政府逐步从某些资产领域抽离这件事,目前的趋势没有变,未来也依然不会变。

顺便说一句,关于你提到的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我们正积极地进行对该公司部分私有化的准备工作。这是证明我们没有改变计划的最好实例。

还有其他的例子,我们卖出了世界最大金刚石开采商之一Alrosa的部分股份。在其他行业我们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所以我们没有改变原则性的态度。我们也没有到了小题大做,紧张兮兮,不惜一切代价要马上行动的地步。不,我们不会出不计代价的事情。我们目标是要实现对俄罗斯经济和国家利益的最大化。

米思伟:所以今年你们会对俄罗斯石油公司采取行动,您希望今年卖出在该公司的股份吗?

普京:我们今年在准备这项交易。不知道政府能不能和俄罗斯石油的管理层一起完成这次交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相关的战略投资者,我觉得应该要这样的投资者,但我们在准备并且计划今年完成这件事。

米思伟:如果俄罗斯政府在这些大型公司的股份又达到了50%,一旦后来他们的持股比例低于50%这条线,您会乐于看到这种情况吗?

普京: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我记得,我们有一家公司,我现在不说它的名字,当时外资股东、外资投资人占有了50%的股份后,他们对联邦预算及税收的贡献立刻增长了几倍,而且公司的效益丝毫没有恶化。所以从国家利益角度,从国家终极利益角度,从国家财政利益角度来看,我们拥有的基本是正面的,而不是负面的经验。

米思伟:我可以再深入问一下这个问题吗?我观察了下这几年的情况,您在外交政策上一直都非常激进,极其决断和果敢,所有人也都这么认为,但是在经济政策上,您似乎比较犹豫和踟躇。

普京: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不同意。我行事果决,但并不激进,我是根据具体情况来采取行动的。

米思伟:但是您在经济政策上确实行事反差有点大,在推行改革问题上,你一直都没有那么果断。看看中国和越南,他们的经济经历了天翻地覆的改革。而俄罗斯,正如您之前所言,仍然依赖于石油,依赖于少数几家大型企业,权力也把持在这些人手中。您是否认为这些年的改革不够彻底是一种过失?

普京:不,我不这么认为。我们进行了土地改革,这在当时的俄罗斯是难以想象的。请你注意,和世界上很多发达国家不同,我们这里,比如说石油领域几乎是完全私有化的。您提到了俄罗斯石油、巴什石油(Bashneft),除此外其他所有油企都是私有的。你看看沙特、墨西哥和很多其他产油国,他们情况又是怎样的呢?为什么您会觉得俄罗斯在改革上做得更少呢?

在油价高的情况下,很难把这些经济领域的参与者调离他们可以获得高收入的行业,鼓励他们把钱和资源投放到其他领域。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实施一整套的措施。我们也逐步在做这件事。遗憾的是,可能效果并没有我们希望的那么大……请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前年,也就是2014年,我们财政收入的53%是石油和天然气贡献的,到了2015年,这个比例已经是43%了。今年大概会是36%。经济结构还是在改变的,不仅体现在价格,还体现在资源分配,经济增速和部分经济领域的扩张。比如,我们现在观察到全国的工业整体增长0.3%,不多,但毕竟是在增长。而在我们目前身处的远东地区,工业产值增速,我说的是工业,达到了5.4%。

米思伟:这次G20峰会将是您最后一次会晤美国总统欧巴马。众所周知美国总统大选已经拉开帷幕,总统人选将在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间决出。如果现在遇到了地缘政治局势问题,您希望电话另一端的是特朗普还是希拉里?对于大选,您预感是什么结果?

普京:我希望和那些能够采取负责任的行动并且会履行协议的人共事,姓什么完全不重要。

当然,这个人必要得美国人民的信任,这样他/她才不仅是有意愿,而是有坚强的政治意志来支持履行这些协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干预,现在没有干预而且努力不干预(美国)民主政治进程的原因。我们会密切关注发生的情况并等待选举的结果。我们也准备好和任何一届政府合作,只要它们自己愿意。

米思伟:介意我再谈谈这个问题吗?2011年时,您曾经指责希拉里•克林顿煽动反对派举行抗议活动。反观特朗普,他在2007年时说你干得非常漂亮,2011年他表扬您行事风格务实干练,2012年说您是他新的好朋友,2013年称您比美国人聪明,说您俩一同获得了很好的收视率……我还可以说出很多个这种例子来。如果让您在这两者间作出选择,一方是您认为可能一直在努力摆脱您的女人,而另一方是个似乎在对您极力示好的男人,程度几乎快到同性之爱的水平,您现在是否还是不打算作出决定?不决定的原因是其中一个人似乎更为偏向您吗?

普京:实际上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可以重新组织语言,换个方式给你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准备好和任何一个总统合作,但是,我刚才也说过了,这要看新政府合作的意愿有多大。如果有谁表示想和俄罗斯合作,我们欢迎,如果谁,就像您说的,也许是翻译不够准确,想摆脱俄罗斯,那这完全又是另一码事了。当然,这个我们也经受得住,究竟谁损失更大现在还不知道呢。

但你明白问题何在吗,我已经多次发现,美国国内政治运动中经常会打反俄牌。我觉得这是非常目光短浅的做法。与此同时,各方又给我们发来各种信号,而所有信号都在说明其实一切都没问题。前几届政府在竞选过程中就是如此做的,说是我们之后会恢复一切。。我觉得,他们这种做法与美国承担的责任水平是有些不符的。在我的感觉中,这一切都应该更庄重,更稳健才好。

关于有人批评我们的事。其实,特朗普先生的团队对我们也有批评意见。就比如,他团队里面的一个人说我们给了钱,说俄罗斯通过一些基金把钱给了克林顿家族。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们控制着克林顿一家?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我甚至不知道涉及的是哪些基金。所以说,两方都把俄罗斯当成是工具在玩弄,当成国内政治角斗的工具,我觉得这很不好。不过,当然,如果他们说愿意和俄罗斯合作,我们欢迎,无论这人姓什么。

米思伟:请容许我很快的问一个问题,您遇到或听到的另一个指控是关于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数据库受到的黑客攻击,外界说这件事跟俄罗斯或得到俄罗斯支持的黑客组织有关。关于这件事,你又会说完全是无稽之谈吧?

普京:不,我对此一无所知。你知道当今的黑客有多少,他们行事都相当缜密、细致,他们可以在需要的地点、时间显示自己的踪迹,可以将自己的行动伪装成来自其它地区、国家。如果真的能检测的话,这也绝对是极难查证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们肯定不会在国家层面上做这种事。

然后,你听我说,谁窃取了克林顿夫人竞选团队的数据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呈现给公众的内容。其实应该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找出到底是谁做的是次要的,不要用这些次要的问题分散公众对问题本质的关注。

但我想再说一次,我对此一无所知,并且俄罗斯在国家层面上从未做过这种事。坦白说,我无法想象DNC的数据会符合美国公众的利益,特别是当其只服从一位参选者的竞选团队,也就是克林顿夫人的竞选团队的利益时;DNC不是为所有民主党候选人服务。我甚至想都没想过,有人会对这个感兴趣。所以,就这一点来说,我们也不可能在国家层面上作出窃取信息的事。你得明白一点,要做这件事必须要会感知美国内部政治生态的习性和特点,我想即使我们外交部的专家也未必有足够的敏感度。

米思伟:那么现在是不是各方应该对此事作出澄清的一个较好时点呢?俄罗斯试图对美国进行黑客攻击,美国试图黑客攻击俄罗斯,中国在黑客攻击美国,中国也在试图黑客攻击俄罗斯?各方似乎都在对其他国家进行黑客攻击。G20的使命之一就是达成一套新的国际规则。也许当每个人都这么做的时候,外交政策会变得更为有序,这是我个人的猜测。

普京:我在想,G20最好不要涉及这件事,此事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解决。G20首先是讨论世界经济问题的平台。如果我们深入这件事,当然政治会影响经济进程,这是事实,但如果我们把一些争吵,甚至不是争吵而是很重要的但纯粹只关乎国际政治的问题,放到G20里讨论,那G20的议事日程就会超荷。到时,我们研究的就不是金融,不是经济结构改革,不是避税等问题。我们将陷入对叙利亚或其他很多世界性问题的无休止的争论之中,包括讨论中东问题。最好是找另外的平台和论坛来做这件事,这样的场合有很多。比如联合国安理会。

米思伟:能否让我问最后一个关于特朗普的问题?有一些人说他太过反复无常,不能胜任美国总统。如果他真的做了美国总统,你与他的共事会和你与希拉里一样愉快吗?

普京:我不能替美国人民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两人都在哗众取宠,只不过各自的方式不同。

他们都是聪明人,两个都是。他们明白要按哪些按钮才能让美国选民理解他们、感觉到他们,并倾听他们的声音。特朗普以共和党传统选民为依靠,关注的是中等收入人群,工薪阶层,一些企业家团体,以及持守传统价值的人。克林顿夫人依靠的则是另外一批选民,她也尝试用自己的方式来影响他们。这是他们互相攻讦的原因。在有些情况下,我并不想学习他们做这件事的样子,我觉得这不算是好榜样。但美国的政治文化就是这样,这个只能接受,美国是一个大国,没有人应该插手,也不应该在外部评论,这是它应得的尊重。我现在第三次回答你的问题,我们会和任何一个美国人民信任的政府、总统合作,当然,前提是他们也准备好和俄罗斯合作。

米思伟:在英国已经公投脱离欧盟或即将离开欧盟的情况下,您是否认为目前英国在与俄罗斯的交往中会更加顺从?或者说相比过去,现在的英国更可能与俄罗斯达成交易?

普京:英国即将离开欧盟,实际上已差不多完全离开了,但它并没有脱离和美国的特殊关系。我觉得,英国和俄罗斯的关系不取决于它是否在欧盟内,而在于它和美国的特殊关系。如果它能实行更加独立的对外政策,那可能就可以做这件事。如果英国以盟友的意愿为行动导向,并觉得这比和俄罗斯合作带来的国家利益更多,那就随他去吧。归根到底,这不是我们的选择,这是我们英国伙伴的选择。是他们对轻重缓急的选择。但不管怎样,我们当然明白,在与美国的同盟关系和特殊伙伴关系框架下,英国在处理对俄关系时需要考虑自己的主要盟友——美国的意见。这是一个既定事实。但我再说一次,在修复和我们的关系这件事上,英国愿意走多远,我们也准备走多远。关键点不在于我们。

米思伟:如果让您回顾担任俄罗斯总统的这些年,您与西方国家就外交关系上所出现的问题可以说是和信任度有关。我们可以回溯到过去每一起冲突事件。当您现在回头看和西方打交道的那些年,其实您的那些方式并非总能奏效,如果当时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若能回到过去,您是否会作出不一样的决定?

普京:不,我不会有任何动摇。我觉得我们的搭档倒是应该好好改变下行事方式。苏联解体后,新俄罗斯形成,我们向西方的伙伴敞开了怀抱。请至少记住我们付出的代价,我们公开了安装在美国驻莫斯科使馆的监听系统。但是,没有任何国家给予同样的回报,您相信美国中央情报局在我们这里没有监听设施?当然是有的。而且他们还提高了工作强度。

还有,我们停止了在美国边境进行的战略飞行。我们十年都没飞了,美国依然没停,还在飞。目的何在?我们曾经说过,愿意在美国的参与下建立新的欧洲安全体系。但结果是,北约的扩张开始越来越接近我们的边境。一而再,再而三。

我们说过,我们需要一起来解决反导弹系统的问题,要求保留或者更新反导协议。但美国单方面地退出了反导弹系统的协议,并先人一步地开发战略反导系统,这个战略系统也是他们部署在俄罗斯外围的核战略力量的一部分。先后在罗马尼亚、波兰进行区域系统工事的建设。当时开始的时候,你应该记得,他们做这件事的借口是伊朗的核威胁。之后伊朗同意签订条约,美国及其他国家也批准了,那就是没有任何的威胁了,但他们还在继续建设区域系统。

问题是,他们针对的是谁。他们当时跟我们说,我们不是针对你们。我们回应称,“那我们会完善我们的打击系统”。他们又回话说,“做就做吧,我们就当你们不是针对我们的”。[page]

所以我们现在就在做,而且发现,当我们有东西做成的时候,我们的伙伴们就会不安起来。他们说,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西方当时会给我们这样的回复?就是因为没有人觉得我们有做这件事的能力。我们起步于2000年代之初,当时俄罗斯的导弹防御系统全面崩溃,在这样的背景下,武装部队战斗力低下,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我们能够恢复武装部队的战斗潜能,并且重建防卫工业系统。美国来的观察员,你知道这事,他们的观察员就坐在我们制造核武器的工厂里,他们就直接坐镇在工厂里。就是这样的信任水平。然后他们采取的各种行动。

我们总应该对此有所反应吧?但他们一直都对我们说——“这不干你们的事,和你们无关,这不是针对你们。”我现在已经没讲我们历史上非常敏感的时期了,已经不讲在高加索,更没有谈到在车臣共和国发生的严重事件。你是记者,你知道西方的政治集团和媒体是怎么反应的吗?他们有支持过俄罗斯合法政府并维护俄罗斯国家体系吗?没有,相反,他们支持分裂主义,这分裂主义其实就是恐怖主义,因为没有人想听到基地组织在支持武装分子和分裂者战斗吧。他们对我们说——“你们别担心,我们只是在思考你们国家民主发展的问题。”真是让他们费心了。不过,我们依然是善意的,我们明白政治和地缘政治斗争的逻辑,如果我们的伙伴准备好合作,我们也随时愿意伸出橄榄枝。

米思伟:如果必须让我来审视西方的话,我可以大概总结下他们的想法。在西方国家眼中,俄国之所人让人无法信任,根源在于您试图扩大俄罗斯的影响力,比如地理上的影响力,至少是控制俄罗斯边境附近国家。目前,最让人神经紧张的地区就是波罗的海三国了,即爱沙尼亚、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您谈到了信任问题,那么您是否能说一些能让西方国家放下疑虑的话呢?

普京:我想,所有头脑清醒的搞政治的人都明白,那些所谓俄罗斯威胁论,比如说对波罗的海三国的威胁,完全都是胡说八道。怎么,我们在准备和北约打仗吗?北约国家有多少人?6亿左右吧,没错吧?而俄罗斯只有1.46亿人口。是,我们是一个核武器大国。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用核武器来夺取波罗的海三国吧?胡说什么呢?这只是我要说的第一点,远远还不是最主要的。

我想主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我们有很丰富的政治经验,其让我们深信,不可做任何违背人民意愿的事。而我们的有些伙伴似乎不明白这一点。他们想起克里米亚时,刻意忽略了克里米亚居民的意愿,那里70%的居民都是俄罗斯人,而其余的人讲俄语就跟母语一样,当地民众的意愿就是加入俄罗斯。他们简单地无视这一点。

在科索沃,你可以尊重人民的意愿,但在克里米亚你却没有。这都是政治游戏。所以,如果要我讲句让大家安心的话,我会说俄罗斯过去实行的是爱好和平、致力合作的对外政策,将来也一样。

谈到所谓的扩张我们的影响范围,我从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飞了9个小时,比从莫斯科经过整个西欧、大西洋飞到纽约少不了多少时间。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扩张什么吗?这完全不是领土疆域的问题。至于影响力,对,我们希望俄罗斯的影响力更加明显、更有分量,但我们所认为的影响力完全是和平、积极的内容:它来自于跟我们邻居发展平等合作关系,这个影响力是经济影响力、人文影响力。这是我们的外交政策和对外经济活动的目的所在,没有人可以对此质疑。

米思伟:还有最后几个问题,能否谈一下您在几届任期中获得的成就或者目前取得的成绩?对于未来,您是否已决定参加2018年总统大选?

普京:我们即将举行联邦议会选举。需要完成这一选举,看看结果。但就算在这之后,离我的任期结束还基本有两年时间。所以说现在说这个问题真的为时过早。在现在这种瞬息万变的世界,谈这种事有害无益。我们需要努力实现给自己订下的计划和任务,要争取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平,加速经济的发展,社会环境的发展,提高国防能力。然后根据这些问题的解决情况,我们再来看应该怎样组织2018年的总统竞选活动,想想谁应该参加。我自己暂时还没有作出决定。

米思伟:您认为现在的俄罗斯比以前更容易治理还是更难治理?

普京:你问比什么时候更容易?伊凡雷帝的时候,尼古拉二世的时候,还是勃列日涅夫、赫鲁晓夫的时候?

米思伟:跟您自己比呢?

普京:我觉得是比以前更加复杂,虽然西方伙伴对我们有种种批判,但俄罗斯正在推进民主。这次选举中,参加的政党比前几年要多得多。这肯定会对选举活动的过程和结果造成影响。这是很实际的问题。我们的主要政党 “统一俄罗斯”党的支持率稍有下降。很多人问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积极的竞选活动开始了,大量的政党现在在参加选举,他们也都上电视,上各种媒体,上报纸。他们出来讲的是什么?他们都批评政府。但事实上,他们不会说怎么做会更好,他们说的那些连知识肤浅的人听来都觉得不现实和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是他们在电视上看起来依然很漂亮,他们骂人,痛斥执政党的代表。但他们不会讲是否愿意承担责任作出一些不太受欢迎但最终却很必要的决定。

米思伟:您有没有退出的打算?到2018年,您将是自二战以来世界任期最长的总统,超过了勃烈日涅夫。您是否考虑过最终将如何交出权力?

普京:我或者会参加选举,或者不会。如果我不参加,俄罗斯会选出另一位国家元首,另一位俄罗斯总统,公民们将决定给谁投票。但无论怎样,请你注意,我们现在就需要思考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当我说我们的时候,我指的是我本人,我的团队、政府、总统行政班子成员)国家未来的发展,包括政治进程和经济进程。所以现在我们就在制定经济发展的战略,最重要的是2018年后经济的发展。并且不管内部政治进程以后怎么发展,我坚信,我们应该向国家提出我们对这一发展的看法。至于同不同意、是否修改,或者提出全新的东西,这是未来总统和未来政府的事。

米思伟:您重组了部分政府部门,提拔了一些人,包括曾经担任过您保镖的人等等。您是否认为未来的俄罗斯领袖会从这批人中产生?有没有可能来自于这些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生代?

普京:是,当然是,未来的领导人应该是年轻人。

米思伟:就像Alexey Dyumin这样的年轻人吗?

普京:除了年轻,还要成熟。说到各种特种机关、武装力量的人,这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国防部、联邦安全局的人被推到地区政府领导层,这在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联邦警卫局也不例外,他们哪里差了呢?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要愿意成长,有培养潜力,并且愿意在有更多权力和责任的工作岗位上为自己的国家服务。如果他想,并且我也看到他有潜力,为什么不让他做呢?最后,地区级别的代表也需要参加选举,并把自己的提议拿出来给这个地区的居民审视,让大家看看,了解这些项目,同时也认识这个人。地区的领导和当地居民之间应该发展好关系。居民如果要为可能的领导者投票,居民应该对未来可能的领导者有自己感觉,出于这一点,我认为只有得到了居民的信任,居民才愿意投票给他。[page]

米思伟:我想问一件比较个人的事情。您治理俄罗斯长达16年,如果您注意下那些收看彭博节目的首席执行官和商界人士,他们中很少有人任期长于5-6年的。您对他们有什么建议吗?关于对于如何在一个职位上留更久时间。

普京:这个听起来很奇怪,他们不应该恋栈,不应该为了试图留住某一个位置而不惜一切代价。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并没有做16年的总统。我当了八年的俄罗斯联邦总统,之后,我没有破坏宪法,没有为了自己而去修宪,没有连做三届,因为在现行宪法的框架内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宪法里写着:总统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我也是这么遵守的。我当选了两届,之后就走了,去做了另一份工作,我做了四年的俄罗斯总理。根据宪法,我又有了竞选总统的权利,所以四年之后我再次成为总统候选人,并且当选,现在我就在这个位置工作。所以不是16年,是4年加4年等于8年,现在又是4年。

米思伟:您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普京:说到任期,加拿大有一位总理应该在政府做了16年了。德国总理在政府做了多久?我们说的是行政部门的最高职位。

米思伟:她也没有16年,您是任期最长的。

普京:我也不是16年,是12年。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少于我。主要问题不在于此,我不知道这里能有什么秘密,我没有秘密,我努力感受民众的情绪,民众的需求,他们对解决问题的方法的态度,他们对优先事项的选择。这就是我行事的方向。俄罗斯人民将这份工作交给了我,我想,这就是这份工作中最主要的东西。

米思伟:放眼全球,现在许多国家出现了家族政治王朝,比如克林顿夫妇,老布什和小布什。您成功的将您的孩子隔绝在公众视线之外。未来您是否希望让女儿从政?您会不会希望看到她们拥有和您一样的人生?

普京:我觉得我没有权力决定她们想要什么。她们很年轻,已经成年了,她们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总的来说,就我所知,她们已经做出选择了,她们在做科研和从事其他一些高尚的,人民需要的事。她们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享受自己的工作,这让我非常高兴。她们对于自己选择的事业是很负责,很诚恳的。

米思伟:在飞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大韩航空班机上,我有两部影片可以选择:一部是《日瓦格医生》,一部是《教父》。如果一个人想了解俄罗斯,您会推荐这其中哪一部电影?

普京:你知道吗,我们俄罗斯有一句名言:“理智无法理解俄罗斯,尺子也无法丈量俄罗斯,它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俄罗斯你只能信仰。”俄罗斯文化是多面的,多样的。所以如果您想了解俄罗斯,感受俄罗斯,当然,需要读一些书,托尔斯泰、契诃夫、果戈里、屠格涅夫。也要听音乐,柴可夫斯基。还要看看我们的经典芭蕾。但最主要的是要和人交流。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开始和普通的俄罗斯人民交流,你就会明白,俄罗斯人——俄罗斯族人、鞑靼人、莫尔多瓦人、车臣人、达吉斯坦人,他们都是非常淳朴,非常诚恳,甚至有一点天真。但是有一个特征,这个特征可能所有民族都有,但我们这个特征表现得特别明显,这是俄罗斯国民,俄罗斯人气质中最主要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事物的追求。当然我说的只是总体特征,我们有1亿多人,我说的是平均意义上。我们当然想过好的物质生活,我也会尽力做好我能做的一切,让大家生活得更好,让生活水平更高。但尽管如此,俄罗斯人的心中永远有对高尚的道德理想和道德价值的追求。这一点必然让我们与众不同,而且我确信,是往好的方向。

米思伟:好,听起来《日瓦格医生》这部影片更适合我。

***实录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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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彭博Bloom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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