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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失败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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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看到一个朋友的微信圈写道:“这个不要脸的国家到处都是烟味。贪婪的统治者为了从烟草销售中赚取暴利,从不哪怕是假惺惺地在公众场合禁烟,没有任何教养的民众在楼梯,走廊,电梯,公园,马路等一切地方旁若无人怡然自得地喷出薰人的毒气。”

我于是安慰她:“这就是失败国家的典型景况之一啊。”

她回了一句:“一定要想办法移民。”

是什么逼得一位高学历的知识女性,咬牙下了这样的移民决心?移民意味着人到中年,离乡背井,抛弃母语及国内的一切,被迫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地方重新开始,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据说在美国的餐饮界,集聚着各个落后国家去的高级知识分子,其中中国就奉献了很大一部分。比如著名数学家张益唐,六十岁成名前,就一直在肯德基送外卖。美国靠着它的成功,肆无忌惮地浪费人才……

但为什么大家宁愿抛弃自己的专业,也愿意去送外卖、开出租车?肯定不是因为几个没有任何教养的在任何场地都吞云吐雾的吸烟者,而是因为毫无法治和秩序的社会,不能给老实本分的个体带来希望。其实禁烟令早下达了,至少在北京,公共场所严格禁烟,但怎么可能做到?我经常在餐馆,被邻座的丝毫不要脸的吞云吐雾着熏得头晕脑胀,却无可奈何,除非你下定决心跟他们打架,否则没有丝毫效果。

其背后的原因,我也不想再说,因为这个国家有太多蜷伏在阴暗角落的狗奴才……

中国所有善良的中产阶级、所有善良的百姓,都是国家失败的牺牲品。

年轻时读郁达夫的《沉沦》,主人公是留日学生,每次去妓院嫖妓,总要遭遇妓女冷眼,因为妓女也看不起中国人。于是主人公常常极端苦闷,最后投水自杀,自杀前也一直哀怨:“祖国啊,你快快强大起来罢。我的死,都是你害的。”

当时觉得不理解,很矫情,而且很看不起嫖妓这种行径,心想一个失败的嫖客,也动不动就怪祖国,当真滑稽。

后来忽然就明白了。他确实在为失败的祖国买单,作为一个留日学生,精通古汉语、德语、日语,这样的人,拿到现在也是高级人才,怎么也算是努力追求上进的人。就个人而言,他绝对不能算失败者。他的学历、知识、修养,都远超国人的平均水平,他不但没拉低国人的素质,只有大大的抬高。但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自杀,因为他敏感,感觉再努力,在那个世界依旧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也难以摆脱自己的国族身份。他个人努力上进,而国家不努力上进,为之奈何?他生错了地方,只能为国家的失败买单。

同样,那些在自己的职位上辛勤劳动的国人,按月给政府纳税,然而国家治理失败,他们就不得不被迫流离失所,这真不是他们的错。

按说一群人建立一个国家,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国家成功,个人收益;国家失败,个人受罪。可惜,事实却并不如此,拿《沉沦》来说,并非主人公所有的“同胞”,都从国家失败中受害;其实有不少人,不但不会因国家失败受害,有时反而是国家失败的受益者。

多年前看过一个报告文学,日军侵华,美国介入,帮助蒋介石政府抵抗侵略。有一次美军派遣的运输机向后方运输军用物资,一个有身份的人,拿着大官的条子,硬要挤上军用飞机。随行美军发现这人英文流利,头发梳得油光铮亮,自战争爆发以来,就一直在前线后方倒卖各种物资;抗战并没有使他过得艰苦,反而越发富裕。这个人,就没有从国家失败中受害。

昨天看了张鸣的一篇文章,说起东北为什么这么落后,他以亲身经历现身说法:

当年还在北大荒的时候,如果说对这片土地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感觉那里的官儿实在太不像话了。二十几年前,别的地方官员的腐败,还远没有今日之严重,但是在黑龙江却大不一样。在那时候,一些做生意的给官员送钱,就已经公开的秘密。我两个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不久就自己做生意,他们说,在关内给官员送钱,人家还会假装推一下,收了钱会马上藏起来,但在东北,人家就大大方方地放在桌子上……

那时候,我有两个同事家就是县城的,他们的同学就在县里做着小官儿。每次来,都让人受不了。公开吹嘘捞钱,已经很过分了,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官员最喜欢吹嘘的事儿,还不是弄钱,而是糟害钱。把负责的一个工程或者一个事业弄砸了,血本无归,在别人看来,脸皮再厚,也多少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这事儿却成为这些官员在我们这里值得吹嘘的牛皮。那意思是说,你看,我多牛,糟蹋了这么多钱,什么事儿没有……

大学同学在东北做民营企业的,基本都没做起来,作好作歹,都灰头土脸的。不等猪养肥了再杀,是东北官员的惯习,烤乳猪吃,不也很好吗?十几年前,加拿大温哥华的朋友就告诉我,在那里满大街都是说东北话的贪官,现在估计更多了。

不言而喻,东北虽然越发落后,但不影响这些人成为“国家失败”的受益者;相反,如果国家成功,法治彰明,他们永远也无法过得如此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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